The alpha and the omega

【双杰】彼岸荼蘼

原装魏婴重生梗,大概跟原着背景,加大量私设。双杰无差,故事剧情也走私设,魏蓝纯友谊。因为剧情需要大概对瑶妹不大友好?瑶妹真爱粉慎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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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当日江枫眠把魏无羨带回家,入籍认家需由主母洁身换衣,虞夫人纵然不喜,亦亲身为魏无羨认了家。

当时侍女给魏无羨抹好身子,虞夫人待要给他穿上家袍,甫一看到他的背脊,那冷艳的脸色竟白了一瞬,当下撤手离去,跟江枫眠大吵了一顿。

那一架吵到天翻地复,末了,虞夫人一拍而起,怒道:“这个人,早晚得害死我们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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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与魏无羨从小结伴,江厌离虽说是长姐,也毕竟是女儿身,不少男儿家的事情也就全靠江澄和魏无羨互相照顾。

他们亲密无间,同浴同眠,基本上在对方面前没什么祕密。

小时候共沐,魏无羨趴在浴桶边,江澄洗完自己了就去捣弄魏无羨的头发一番。长发拨开后才看到他肩后有一处花瓣状的纹身,江澄好奇去戳戳它,魏无羨轻哼两声,问:“干嘛?”

江澄问:“你背后的是纹身吗?”

魏无羨吧唧着嘴巴回答:“有吗?我都不知道。”

江澄又拿布擦了擦,那花型极是好看,但颜色十分清浅,不仔细留意很难看的到。

小孩心性见到漂亮东西总要摸上两摸,他小心翼翼的碰了碰花瓣纹,及后又气哼哼的去掐魏无羨的腰,道:“你坏,自己偷偷的纹了漂亮的花。”

幼年江澄也不是轻易夸人的主,魏无羨听他情不自禁赞自己漂亮,乐呵呵般上了天似的,转个身来扒住江澄,笑道:“师妹喜欢,师兄给你画一朵!”

江澄撇他一眼,二人嬉耍玩笑等后话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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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来暑往,日月如梭。转眼魏无羨已长成了临风少年,他肩后的花纹长得愈发豔美,细小的一处如刻画般精致。他的衣袍总是完美地复盖着那道纹,从没有别人看得到,魏无羨也没曾留意他的纹身长成怎么样了。

倒是江澄,偶尔同榻而眠,当魏无羨穿得松散时,他的眼睛总会往那里瞧瞧。有天魏无羨睡不着,趴在床上无聊勾着江澄的衣摆来玩,不经意回过身去,却瞅见江澄双眸低垂,出神般盯着自己,连他把对方的衣结扭成一团都没留意。

却说江澄也长开了,此时的他柳眉杏眼,干净清澈,刹是可人。魏无羨没来由的就起了调戏的心,指尖挑了挑对方下巴,故作娇嗔道:“你再这样看下去,我的清白可被你看没了。”

江澄瞬间回过神来,拍开了魏无羨的手,鼓气道:“少自恋,你有什么好看的。”

魏无羨把头发拨开,露出了半个肩膀,那百花瓣纹清晰的衬在他的皮肤上。他背对着江澄,道:“现在长成怎么样了?”

江澄看着那光溜溜的肩膀,呼吸莫名紊乱几响,但他很快平复过来,答道:“瓣更多了。”

魏无羨道:“你让我看看呗,天下间就你一个看过我这纹身了,连我自己都看不到。”

魏无羨此话不假,他的纹身长得隐蔽又清浅,不知为何铜镜也看不到,只靠肉眼可见。他稍稍碰了碰江澄,示意自己的意欲,希望江澄给他画出来看看。


江澄其实被魏无羨那句“就你一个看过”逗得十分欢喜,而且魏无羨向来想要什么,江澄总是会答应的,于是当下便去拿了笔墨,坐在床边,细细的把那花瓣纹临摹了下来。

江澄一笔笔画得极是认真,他的视线在魏无羨和纸张间来来回回,魏无羨看着他画,才出了初稿,便叨叨道:“哇,画得真好。”


江澄执笔的手抖了抖,看着眼前趴在床上散着头发又衣衫不整的魏无羨,突然产生了一种觉得自己在画美人图的错觉,一时无语,耳尖微红,只嗔道:“闭嘴。”说罢把画纸遮遮掩掩,不给魏无羨看。


魏无羨嘻嘻的笑,没多久江澄画完了,他正要凑过去瞧,江澄却折起了纸。魏无羨晃着腿,道:“江澄,你明明画的是我,还不让我看,良心不会痛吗?”


江澄清了清喉咙,道:“不会。”

魏无羨也不着急,又问道:“那到底是什么,是莲花吗?”

江澄摇头道:“不是,莲花瓣尖,这花不像。你的花,大朵千瓣,边缘柔软,反正⋯我就没见过。”

魏无羨托腮道:“可能是我独有的羨羨花呢,可被你看光了。”

江澄把画纸放到一边,伸手把魏无羨的衣服拉好,没好气道:“得了吧你,我才没空看你那什么花不花的。”


魏无羨顺势躺回床上去,挪了挪身体让江澄好躺上来,回道:“可惜不是莲花,不然我可就是天生刻了成云梦江家的人,你想甩我也甩不掉。”

江澄在魏无羨身边躺下来,闭上眼睛,只道:“你身上刻的无论是不是莲花,也是我江家的人。”

魏无羨哈哈大笑,心下倒是满足,逐也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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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深不知处。

魏无羨和金子轩大打出手,被赶了回家,江澄一人听课。云深没了魏无羨,一切也重回安静无噪,但亦过于静谧,饶是江澄,也觉得刻板苦闷。

蓝启仁授书规范,各家子弟倒是喜欢蓝曦臣偶尔的分享。

那天他刚好聊起了仙花灵木。

云深奇花妙草甚多,若说这修仙界最有名的花,便数此两种:红彼岸,白荼蘼。

此白红双花,至仙至邪。荼蘼本乃天上花,瓣聚千灵,见此花处,恶自去除;彼岸本为黄泉路上花,花不见叶,断义忘情,邪怨极深。

此两花皆极其罕有,拥此花处为奇地,刻此花人为天人。惜众人未知花相,纷道可惜,但蓝家藏书甚多,在众家子弟期望的眼神中,蓝曦臣终从那厚厚书典中翻出一页。

荼蘼彼岸,一睹其容。

众家子弟啧啧称奇,只有江澄心中千回百转,不知是悲是喜,是何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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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回家后并未表露什么,日子如常的过。

然而命运跌宕,温氏掘起,江家灭门;江澄失丹复又结,魏婴失踪然又返。

魏无羨三个月后回来似乎没改变什么,仍是嬉皮笑脸,除了更为桀骜不驯,而且再不拾剑。

及后魏无羨愈发愈厉害,有时候甚至不服不从,目中无人。江澄睁一眼闭一眼,采取熟事无睹的回避态度。魏无羨是江澄的皇牌,也是他仅剩的亲人之一,在公在私,江澄也难免会偏爱的放纵。

他们二人仍是同住一帐。那天出战回来,二人身上都挂了彩。魏无羨刚回帐,便扯开自己的外袍,随又道:“我去冲一下。”

刹那间江澄看到了一抹刺眼的豔红,一把拉住了魏无羨,拨开他的马尾,又把他的外袍扯得更开。

魏无羨没心情跟他闹,但也没挣脱,只是不耐道:“怎么了?”

江澄心情也很不好,语气不自觉地带了质问:“你肩膀的纹身,怎么变得那么红了?”

魏无羨被江澄这样一提才记得自己很久没想起过自己的纹身,但也觉只是小事一桩,不值一提,渐得烦燥,愈发阴沉的道:“红就红了,有什么大不了?可能是沾到血了。”

江澄看着那豔得妖娆的红纹,怎么也不觉是血污,伸手便想去碰一下。魏无羨像是碰到烫手山芋般猛地一缩,立即收回了手臂,眼神充满防备,急道:“你管那么多干嘛?”

江澄的手硬生生停在空中,见魏无羨竟这样防他,脾气顿时全都湧上来了,怒道:“我还不能管你了?!”

一时之间二人剑拔弩张,魏无羨看到江澄此刻下颚绷紧,杏目圆瞪,知道这差不多就是他爆发的边缘了。江澄高举的手上戴着紫电,虞夫人的紫电,魏无羨惊觉眼前是自己才不久前拼上性命护上的人。他们几乎都只剩下彼此了,江澄明明关心自己,自己怎么会觉得烦心了呢?

魏无羨深吸了一口气,心性回笼,平静道:“我没事。”他抬手,轻轻的握着江澄的手往下拉。

江澄知道魏无羨去拉他,这是给他一个下台阶,也是在示歉,也就没有过多反抗。只是倔道:“你还是佩回剑吧,我瞧你一天到晚不能打近战,怪麻烦的,图什么新鲜。”

“江澄,”只见魏无羨顿了顿,看着江澄,他的一双含水般的桃花眸,此刻认真又温柔,嘴上之言却句句坚定:“我是你的下属,我愿受你管。只是请你不要管我这件事,就这一件而已。这是我唯一的请求。”

江澄没回话,二人相顾无言半刻,魏无羨很快的笑了笑,披上外袍离开了。

江澄转过身去,闭起双目,一腔忧怒无处宣洩,最终紫电一扬,啪地把小木桌折成两半。

江澄能答应魏无羨这个“唯一的请求”,但他也知道,这也许是最后一个他能答应的请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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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夜天,射日之征。

魏无羨出动阴虎符,单挑温若寒,射日之征以孟瑶刺死温若寒作终。

魏无羨御笛催尸元气大伤,几乎跟温若寒一起同时倒下。蓝湛赶在他身边接住,他被魏无羨那惨白的脸容吸引了目光,千年冷面的含光君面上出现了担忧。

孟瑶也累倒在地上,坐了在魏无羨身后。蓝湛没看到的,孟瑶看到了。

江澄走过来了解魏无羨的伤,人还没到,魏无羨就先伸完手,道:“江澄,扶我。我累。”

江澄想都没想就拉住了魏无羨的手勾到自己身边,半扶半抱的带离了战场。江澄扶抱的技巧可谓甚高,先理好衣领,内袍一拢,藏下阴符陈情,再扶上腰,用自己的紫袍宽袖挡住了魏无羨腰间的小东西小符纸。

由此可见,江宗主一拢,把江家的人,祕密,法宝,全部稳稳带走,也让在场所有人知道,任谁也没质格觊觎他江家的人和事。

射日之征后,江澄的称谓终由江小宗主成了一声尊敬的江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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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并没有因为温家倒台而变得简单,只是由明刀明枪的对着外头,成了冷箭暗弹的指着所谓盟友。

孟瑶回籍金光瑶,处事井井有条,除了对江魏二人莫名的讽刺,不动声色把许多次不满的枪头都往江家那里带。

庆祝会上,魏无羨迟来且乖张,几乎是威吓般要金子勋松口道出温家人所在。

魏无羨吼完人,头也不回的走了,江澄一直不发一言。

金光瑶看似打趣般柔声道:“江宗主,魏公子这般独来独往,不知还以为是云游四方的侠士,不像是服于江宗主你手下的弟子呢。”

江澄受够了金家上下没完没了的冷嘲热讽,任他们再觊觎,再不满,魏无羨也始终是江家人。他冷森森道:“不行吗?”

金光瑶赞美般道:“江宗主真乃大气大度,既给予无限放纵,又不怕功高震主。毕竟魏公子肩烙红花纹,乃非凡之主,俗世家法又怎会束缚到他呢?欲驯却难擒之时,纵,便为高法了。”

庆祝宴千百仙家也在场,金光瑶此话一出,全场哗言。

姚宗主忍不住道:“仙道红花甚少,若论邪花异草,又能称非凡者,莫不是⋯彼岸花?”

金光瑶仍是毕恭毕敬,道:“黄泉花彼岸,的确没有物种能跟此花争邪斗豔了。”

江澄攥指成拳,紫电圈在他的指尖甚至噼啪作响。他守了二十年的祕密,这个“只有他知道”的魏无羨身上祕密,怎会刹地被公开,而且还是用最狠毒,最错误,扭曲而诬陷的方式被公诸于世?

江澄虽气结,但他向来沉稳,也顾及自己江氏一宗之名,只得强压怒火,沉声道:“敛芳尊难不成是魏婴身上衣,连他什么位置有什么花纹都一清二楚?”

金光瑶又是作揖一笑。“回江宗主,我没那个本事,亦不敢冒犯。只是射日之征当天,魏公子身负重伤,含光君搀扶之际,衣领相擦,不慎露出了红瓣花纹。我未清全貌,也不敢说定那就是彼岸花纹。然储位定必知道,肩搭红花者,万中无一,加上魏公子近日出色的表现,我道魏公子乃人中非凡,也⋯实不为过呀。”

姚宗主道:“是否彼岸,一验不就知道了?”

一众小家仙门纷纷道:“没错,没错,看一下就好了。”

江澄一掌拍案,全场刹地鸦寂无声。只听他怒道:“看?我江家的人,容得你们看?”

一直旁听的金光善拉出了一个油腻诡谲的笑脸,道:“江宗主,可该知道,停止胡乱猜疑的唯一方法,乃是道清真相。身烙何纹并不重要,你我江金两家都要结姻缘了,重要的是坦诚相待啊。”

众家点头应是,又小声的交头接耳起来。云梦势弱,江澄一人成了众矢之的,张口难言,锁眉不语。

“为澄真相,唯有验身一法。”

“对啊,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身正不怕影斜,遮遮掩掩,岂是一宗所为?”

“江宗主,你只需明道,到底魏无羨身烙何花?”

过了好一会,在那胡说细语交头接耳之声中,终是听江澄清清楚楚的道出一声:“彼岸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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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一发不可收拾。魏无羨携温家人出逃,定身乱葬岗。仙道百家疯传彼岸化身为祸四方,温氏馀孽蛇鼠一锅。

魏无羨本就不是受世俗神话束缚的人,说他肩膀的花是神花还是邪花,他都不甚在意。

及后江澄和魏无羨吵了一场大架,上演了一场好戏。一个月后江澄带着刚好的胳膊去了乱葬岗。

魏无羨本来见江澄来了,又是请茶又是备酒,结果发现啥都没有,只好端来了水。

他也不忸怩,道:“乱葬岗的水,新鲜打挖,一桶八蚊钱。”

江澄喝了水,递给魏无羨一壶酒。魏无羨一接,讶道:“天子笑?你去姑苏了?”

江澄道:“很久以前买的,一直在你房里,你没留意。”

魏无羨摸摸鼻子,心下猜出来七八分,敢情这是在江澄早就云深求学时期给自己买的。魏无羨不像江澄,他不黏家,少回房,有时候房间多些什么少些什么他都没留意。好听的这叫随意,不好听的叫不上心。

可他就是这种人,好的坏的他也认了。他宝贝似的拍拍酒壶,微一颌首,道:“谢啦。”

江澄只道:“不用谢,记了帐,要还的。”他瞅了瞅四周,温家人已经开始自给自足了。目光一扫而过,触目之处除了菜田,还有那一大片的红海。

江澄急步过去,花海漫山遍野,开得妖娆娇美。他倒吸了一口气,道:“这⋯”

魏无羨道:“彼岸花呗。这里是乱葬岗啊,只有这花能长于此处了。”

他又打趣道:“怎么,这花比起我背后那朵,哪朵比较漂亮?”

江澄心中一震,皱眉道:“胡说什么?”

对于江澄来说,这种红花入目扰神,又想起这些日子来围绕魏无羨和邪花的话题,心烦不已,索性转过身去不看。

倒是魏无羨凑到了江澄面前,咕哝道:“江澄,我最近⋯那肩膊,有点痛。”说罢他解松了领口,拉下后肩的衣服,道:“你帮我看看。”

江澄心里一个咯噔,转又道:“你不让温情给你看?”

魏无羨答道:“哎,男女授受不亲。再说我也不想给别人看到。”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肩膀,道:“也不是真得很疼,就是一跳一跳的,怪不舒服。”

那声婉婉转转的“怪不舒服”听上去竟是带了些撒娇抱怨的意味,惹得江澄啧笑一声,道:“餐风露宿,卧壁靠石,可真怪不舒服了。”

魏无羨道:“你别说废话,快给我看看。”

江澄道:“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跟以前一样。”话虽如此,他还是抬手轻拭,指尖细细抚过瓣纹,那花仍是如此豔红,跟那片彼岸花相比毫不逊色。

不知是江澄用上了灵力,还是那花纹自动与熟悉的灵力相通,魏无羨只觉江澄指尖路过之处惹起道道苏麻温暖,舒缓许多,不禁舒服的轻哼低吟。

这声声直达江澄心底,泛了阵阵情意。尽管这刻他看似跟魏无羨背道而驰,他们二人也未曾抗拒对方,魏无羨的祕密,至今也只有他一人清楚。

江澄轻轻叹了口气,从背后抱住了魏无羨,一个纯粹的拥抱。他把下巴埋到了魏无羨的肩膀上,疲惫不堪的闭上了眼睛。

他长长的额边碎发散落两则,此刻隐去了那刚毅的脸部线条,看上去如当年那十七八岁少年般柔和。

二人距离极近,呼吸相互缠绵。魏无羨侧过头去看江澄,忍不住凑前,一烙轻吻轻轻的印在他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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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夜天。

因为当天江澄当众承认魏无羨身上的花烙纹,亲自为他冠了妖邪化身的口实,加上魏无羨自身处处立敌,他的事蹟或真或假的口耳相传加油添醋一番后,百家便着手围剿夷陵老祖,称他为万恶之源,该诛。

江厌离的死让他最后一根理智断弦,血浴撕杀。在众人眼中,他终是应了千百古藉所载:身负彼岸,万鬼门开。他一身黑衣中,唯有那条红色发带异常豔丽,如那最毒至阴的血红彼岸花,把整个不夜天都要吞噬。

黄泉路上彼岸开,也许说的正正就是这红海炼狱!

江澄离魏无羨很远,他怀里抱着江厌离,不断还在输送着灵力,想挽回长姐的性命。

江厌离挡剑身死,魏无羨随即大开杀戒,江澄抱着江厌离,无助又绝望的经历长姐那仅馀气息丝丝流逝。

江澄恨极怨极,却也不知恨谁怨谁。讨伐魏无羨这场战役可以说是他带头开始的,江厌离又是因为魏无羨而死的,他无法把这些血清清楚楚的推到谁的身上。

有些人的恨是没有原因的,恰恰只是你的天赋盖过了他们的平庸,你的幸运夺了他们的努力;羡慕过了火便成了嫉妒,注目过了火便成了针对。於是一朵花,一枝笛,皆能成为声讨的理由,及后无辜的血染了谁的双手,也永远没有定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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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魏无羨引火自焚,被万鬼反噬,撕心裂肺犹如五马分尸之刑,尸骨无全。

江澄成了叱咤一时的名门宗主,三毒一出声震天,紫电鞭过无冤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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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年后,大梵山。

魏无羨没过多久便猜到了自己被人献舍回来了,他瞧着这个身体,分明就是他以前的那个,但这张脸,分明又不是。他在水里看着自己的倒影许久,也弄不明白。

他在脸上摸了好一会,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从颈边,须边,钻着边儿找法子扣,就是丝毫也没扣得出什么来。

这明明白白就是张人皮脸具,不知如何的死死黏在自己脸上,他对着水影挤出几个笑脸哭脸,面具完美贴合,滴水不漏。动作是他的,可脸容却不是他的,看了一会有点隔阂,索性不看了。

他还没弄得清这副面具本尊是个什么人,就扎进一头混水中了,一堆蓝小娃娃金小娃娃弄得他头昏脑涨。

又还没来得及跟小娃娃们认识认识,老熟人就来了,先是蓝湛,后是江澄。

眼神对上的刹那,魏无羨心里五味杂陈,老实说他感觉自己负这两人太多,两个都不想相认,脚底抹油就想跑。蓝湛伸手想去抓他,被江澄一鞭抽过来。

蓝湛立马回他一记弦音,江澄挽个手又是一挥,紫电劲姿如蛟龙翻海,蓝湛手下也是不停,十指盈动弦上飞。这种纯粹灵力和灵力,亦是两个一品灵器之间的斗争,方圆几里也掀得尘土飞扬。

江澄首先沉不住气,叱道:“蓝忘机,你拦我?”

蓝湛道:“此人抽不得。”

江澄道:“凭什么?”

“特别。”

“特别找打!”

蓝湛轻皱双眉,道:“要是你执意要打,这人我就带回蓝家。”

江澄反倒啧笑道:“他若是莫玄羽,那就是金家的人。他若是你我心想那人,那也是江家的人。你蓝家伸手太长了。”

蓝湛其实不是那个意思,他只是单纯的怕魏无羨受不住紫电一鞭。但他嘴上功夫说不过江澄,便闷声重回酣战中。

事实上魏无羨远没蓝湛想像中那么弱,前阵子装怂装得太爽,然而江蓝两人开殴互打让魏无羨看的头痛不已,他转了转笛子,合唇一吹。

哄!

瞬间落叶飞花,紫电收鞭,弦音被化,那爆发力不容小觑。

在场众人被摄得一窒,魏无羨放下笛子还没来得及说话,金凌便抓紧了他,急道:“莫玄羽你找死!你瞎凑合什么?”

魏无羨打蛇随棍上,缠着金凌便道:“我错了,我错了,快救救我。”

金凌一脸嫌弃,扒开他的手,道:“别碰我!”

魏无羨待要出动委屈吧唧十八招,手腕便被紫鞭缠上,那闪闪电光堪比世上最耀眼的晶芒。江澄走到了他身边,魏无羨吓了一跳,以为又得挨他一鞭,却又见紫电只缠他,不痛不痒,心下了然,但嘴皮子仍是利索,在江澄身边低嚷:“你能别像拉狗一样拉我不?”

江澄的脸色阴阴沉沉,却也回道:“难不成要我牵你的手?”

魏无羨道:“那倒不好。大庭广众的,让人家还以为你和我有些什么呢。”

江澄一敛眉,不由分说直接拽住了魏无羨的手,掷上马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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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甫回莲花坞,江澄便不见了人影。魏无羨把云梦透透彻彻走了一圈,大都物是人非。江家上下绝大部分都不认识他,认识他的,都在宗墓。

他还是忍不住去了祠堂。

魏无羨从外头便瞧见江澄独跪祠堂,腰背挺拔,一如既往。魏无羨想踏足进去,可他迈不出脚步,江厌离的牌位如一把温柔的利刃,一刀刀往他心里割。

尤其江澄还在里面。他还是做不到并肩,于是他无声无息的在祠堂外下跪,这一跪,便是三个时辰。

两人一内一外,跪在祖宗面前悔疚着不同的事,一直到了快近天明,江澄才道:“你不进来?”

魏无羨道:“我进不来。”

江澄仍是持着跪姿,回身看着魏无羨,道:“你看着我,不隔阂?”

隔阂?自己最纯粹的内丹藏在对方腹里,对方最重视的家人死在自己手里,这种至亲至疏的情感情债,远不能用一句隔阂形容了。

魏无羨不是什么忸怩作态矫情小家之人,很不惯这种欲语还休,各怀心思的气氛。他与江澄不可能一辈子这么生份,但又不能一下子亲密无间。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说出了当时最直白的想法:“不隔阂,就是隔了一重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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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城。

金凌随着蓝小娃娃们傻愣愣的掉了圈套,魏无羨这条大鱼赶来了救他。

薛洋整这个局基本上就是要魏无羨复活晓星尘,魏无羨翻了一个大白眼,道:“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是死的那个,你该找去把我复活的人,不是来找我。”

薛洋笑的一脸人畜无害,道:“魏前辈,所以我不是来找你了吗?”

魏无羨道:“什么意思?”

薛洋道:“莫玄羽给你献舍,可你用的却不是他的皮囊,使的不是他的修为。以他的身子,以你这样的作死法,不昏个一百几十次,我道你是幸运了。”

魏无羨本就看不惯现在这个面相,更无法想像自己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嘴角有点抽。薛洋见魏无羨的样子,哈哈大笑,前仰后翻的道:“你真的不知道?他用禁术给你在三界招魂,你的肉身舍灵却都是荼蘼所塑!魏无羨,你前辈子可是个什么人呀!本乃荼蘼天骄,整个仙界无人可比,可偏偏修了鬼道。你可是把自作孽演了个出神入化,我怎能不叫你一声前辈?”

荼蘼?

世人皆道他身负彼岸花,怎么突然之间成了荼蘼?

“我⋯”魏无羨脸色的确白了一分,话也噎住了。

薛洋的叽讽了然于色,道:“你不是真的以为你肩膀刺的是彼岸花吧?江澄说什么你还真信了一辈子?你们不愧都是所谓仙门世家之人⋯⋯愚蠢至极!”

他把晓星尘的锁灵囊稳稳回揣回胸口里。“所以你说得没错,我今天要拿的,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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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和蓝湛后来赶到,江澄对上了被炼成凶尸的宋岚,蓝湛跟薛洋交手。薛洋始终不是蓝湛的对手,最终宋岚回复神智,亲手斩薛洋于剑下。

宋岚多年前见过江澄落魄失丹时的样子,此刻重见感觉判若两人。魏无羨一行人此来助他,出于礼义,他亦与江澄言谢道别。

江澄知道了晓星尘的事,他记得晓星尘师承抱山散人,是魏无羨的小师叔,抱山散人又是给自己修丹的大恩人。晓星尘落得如此下场,他心里十分难受,亦朝宋岚抱拳,真诚道:“不必言谢。晓道长曾出手助我,抱山散人更于我有大恩。宋道长请多保重。”

宋岚奇道:“江公子见过抱山散人?”

江澄对宋晓二人甚为尊敬,不想在宋岚面前说谎,简单回道:“结丹之恩。”

宋岚道:“缘矣。抱山散人乃居灵山,三年一移,世人难寻。出山弟子永不回山,星尘曾念师门,我纵想带他⋯也不知此生有无拜山之缘。”

三年一移?

那魏无羨又是怎样能凭着小时候听母亲的记忆找到十几年后的住处?

江澄一颗心顿时如坠冰窖,浑身血液渗着寒意,唯腹内金丹如火般烫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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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小娃娃们跟着蓝湛先回了蓝家,金凌想去找他舅舅和莫玄羽,却发现两人都不见了。

义城后山。

此刻江澄举着三毒,几乎命令般说道:“你来御剑。”

魏无羨的眼神看向别处,道:“我不御剑好久了。”

江澄冷笑道:“是吗?”

说罢三毒出鞘,魏无羨眼前扬了好几个剑花,他连忙抬笛去挡。他这枝只是普通竹笛,御劲有限,只得靠自己的身法回避。江澄的武修十三年来进步许多,招式纯熟利落,魏无羨自知江澄在撩他开战,几许旋身,他的笛子停在江澄耳边,任由对方的剑横在自己颈上,道:“说吧!你想说些什么?”

江澄怒道:“你就没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魏无羨淡然笑了一声,道:“告诉你?这算是什么,互诉衷肠祕密大会吗?”

江澄从牙关中挤出几个字。“你的金丹是怎么回事?”

魏无羨心里咯噔一声,闭言不语。

江澄早就猜出了八九分,此刻更是濒临崩溃。他握紧了刀柄,声音咄咄逼人,却又染上明显的不稳和颤抖。

他颤道:“魏无羨!你凭什么剖丹给我?我有说要你的金丹吗?强出英雄很开心吗?对谁也要出一下英雄病,你就那么喜欢让全世界都要欠你的吗?”

魏无羨听不下去了,他自是有脾气的,由始至终他只是想帮人,怎么成了他喜欢让全世界欠他了?难道出手帮落难之人,拼命护心上之人,也通通都是有错了?金丹一生人只结一颗,他江澄难道就不知道他在自己心目中是什么地位才能让自己甘心剖丹?这跟对谁也要出一下英雄病能比吗?

他忍着一腔委屈嗔怒,回道:“难道当时你要我看着你死?你半点生存意欲全无,你要我怎么做?”

“那你就帮我拿主意了?你魏无羨是天神,什么事也得由你作主?”

“我不是天神!我可是阴邪化身,彼岸使者,那不是你亲口说的吗?”魏无羨自嘲般的扬了扬嘴角,直接握住了三毒的剑身,搁在自己的衣领上一挑。衣衫应声而裂,松松塌塌的搭在肩膀,露出了大片的皮肤。他一手拨开那瀑长黑发,道:“你告诉我。我这纹身,到底是什么?”

“是什么花纹,有什么意味,我真的不在乎。但我竟不知道,原来你真的那么恨我,要亲手给我安那邪魔外道之名!”

“所以这是为什么你看着我觉得隔阂的原因吗?”

一开始他以为自己天生落得这花纹,外人要诛要杀也或是天命,可今天他才发现这给他安名号的人江澄。他是离经叛道,救了为世不容的温家人,他不指意江澄帮忙,却也没想过对方当时已一心判他为邪魔妖道!

江澄哪能想到魏无羨知道了他的祕密,脸色一凛,竟也无言以对,只是着手收剑。然魏无羨手握着剑柄,丝毫不动,三毒何其锋利,一下便划出血来。

江澄皱眉蹙目,不敢再动。魏无羨似不觉痛,自顾自地继道:“是,你没了金丹,是我剖给你。也是我瞒了你。”

他眉眼一转,看着江澄,道:“江澄,你当我真是天不怕地不怕?我怕!我怕你死,我怕我面对不了江家所有人,我怕我要自己一个承担着整个云梦。你问心而论,江家没了你,那真的还算是江家吗?我直接间接的害死了你,我该如何自处?你真的觉得我对谁也会甘愿剖丹?你当我是谁?又当你自己是谁?”

魏无羨的血沿着手腕蜿蜒而下,如他说的句句剖白一样触目惊心,他几可把自己的心思毫无保留的表露于人前?尽管他现在不是曾经的容颜,可还是那曾经历一切,曾大喜大悲,笑道快意恩仇的魏无羨。他赤诚至真的一颗心,是多少层面具也不会掩藏得住的。

江澄眼框泛红,抿紧了唇。他摇摇头,疲惫至极的闭上了眼睛,眼眸合上的一刹那,泪水竟也一拼落了下来。

他道:“你没了金丹,难道就不怕自己成废人了吗?”

魏无羨看着江澄落泪,一时间也不知该不该擦才好,刚起的万千委屈都化成了心疼嗟叹,只道:“不怕,也不觉得。”

“我就算没了金丹,也有修为,有武功,有脑子,有家可归,有祖有宗。我不觉得你会嫌弃我,同样的我也不会嫌弃自己。可是被抛入乱葬岗是我始料不及的,在那时候,我不修鬼道就是死路一条。我为什么要死在那个鬼地方?我不想死又有什么错!然后你还告诉我,我天生就是那阴邪诡道的化身。那我何必不一条黑路走到底呢?”

魏无羨此话句句不虚。若当时魏无羨不是刚好遇到温晁,事情可能会朝截然不同的方向发展。

他放开了剑,三毒应声落地,如同一把平平无奇的剑一般。灵剑从不该落地,可是江澄现下无暇相顾。

江澄叹了一声,道:“魏无羨,你身上刻的的确是荼蘼。可那不仅是荼蘼,还是红色的荼蘼!”

“你可知血色荼蘼是什么意思?荼蘼本应天上有,天花下凡,仙门之骄。可那荼蘼染血,在凡人眼中就等于就是仙门降灾,百家没落之兆!彼岸招邪,招的是一人;荼蘼染血,拖着的是整个仙道一起陪葬。你所带的象征一但谣传开去,你就是极端不祥的咎源,你以为他们对这个有多大容忍?你只有一个下场,就是伏诛!你记得吗?当初温家以太阳为徽,有多少人因一个符号,一句说话就因渎日之罪处死?温家倒台后,日纹变了禁忌,又有多少人因误用日轮被冠上叛逆复日之名声讨?你顶天立地,不畏人言,可我⋯⋯”

我畏,这个字他始终没能说得出口。

还有很多话,他也说不出来。

魏无羨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般“哈”了一声,别开了脑袋。他的脸色冷俊不堪,也不知该怎么回应。血荼蘼的诅咒比彼岸花更狠毒不祥,一时间他也不知该怪自己还是怪天命。

江澄看着他,眼里半分慌措,半分无奈。魏无羨的手伤还是在不停的滴血,江澄想了半刻,想要伸手去止伤,魏无羨却正好在这刻收回手,拿衣服布碎止血。于是江澄的手只有一动,复又停了下来,魏无羨没有看到江澄的动作,只道:“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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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后魏无羨失踪了好一阵子,但金凌永远待不老实,也像是块磁铁那般,总往魏无羨身后跑。

那个风雨交加的夜里,江澄一鞭子抽开了观音庙的门,门后的苏涉也跟着破门直直摔走。江澄做事雷厉风行,甫一进门先骂金凌几句之后,转过身来才似是发现庙内还有人。

蓝曦臣两兄弟和魏无羨各坐一边,魏无羨见江澄来了,刹地站了起来。

江澄本来教训完金凌,阴着一张脸,外面的电雨雷光衬得他时紫时白,气质郁狠得很,像是随时便要打人。魏无羨本想意思意思打个招呼,右手一扬,好巧不巧这绷带偏偏那时候松散开来。之前魏无羨徒手握三毒剑身,一划一个狠,又是灵剑破体,疗伤进展得非常慢。魏无羨稳实包了两天,竟又嫌麻烦了,就草草的缠几圈当了事。现下那一圈圈松塌不堪的绷带缠在手里更像是装饰,半点保护的屁用都没有,反倒显得那手心的疤极是显眼。

江澄眉眼一挑,只道:“还没好?”

却见魏无羨低头咬着绷带一端给自己包手,一边支吾道:“就皮外伤,屁大点事。”

此时一阵笛音传来,凄凄昭昭,江澄吃过不少笛音的亏,早有准备,手执了两剑直接交叉相划。刺耳之声破天裂空,魏无羨正正在他身边,中招中了十足十,可别说有多痛苦了,直捂着耳朵吡牙咧嘴。

他这一捂,刚还没缠好的绷带又一层层的掉下来了,刹是麻烦。江澄见状,柳眉一皱,直接把那碎布撕了去,运起灵力便给魏无羨治伤。

金光瑶从观音像后走来,缓缓道:“江宗主,你怎么来了呢。”

他看着金凌,又道:“江宗主定是为金凌而来的。可是阿凌人在那边,你怎么不看不顾的呢?”

江澄闻言朝金凌那边看去,金光瑶又开口了:“江宗主好生看顾自家师兄,把那杀家灭门的往事都可以先放一边了。君子大度,纵论百家也没有谁有你如此胸襟。”

“却也倒是,你师兄可是把金丹与你共享,你又有什么资格恨他呢?金丹一生只结一颗,魏公子那可是用性命还你江家了呀!”

江魏脸色皆是一寒。

“废话!”江澄的紫电噼啪作响,滋声不断,三毒齐出,一个甩手便往金光瑶身上挥去。金光瑶身法轻巧,又熟悉紫电套路,任紫电如灵蛇翻飞也没能打中他。此时苏涉等人醒过来也拔剑入战,苏涉抱琴,待要谱出乱魂曲,魏无羨知他套路,抽出腰间竹笛便吹起笛音御敌。

魏无羨的鬼修奇高,魔音尖啸,听起来却如天籁迷醉,鬼气一道道如天罗地网般湧袭而来。金光瑶也自是有备而战,他教苏涉的琴法由封灵转至吸魔,魏无羨的渗渗阴气悉数飘来,也如打在柔柔绵花一般,一时间竟争持不下。

鬼道天性遇强拼愈强,一招打不过,那就聚得更多继续打,魏无羨不禁愈吹愈着道,招的阴气愈来愈多。他的音律吹法虽上乘,但那一般竹笛禁不住那么强的鬼气灌注,笛身被染至极黑,像是快要当场爆裂。

果不其然,笛身出现了第一道裂缝,未几粉碎成尘。魏无羨没了御鬼武器,万千鬼气朝他身体而来,严成当年乱葬岗反噬分尸之势。江澄大骇,紫电煞停,生生停住了当下攻守套路,回手从胸前摸出了陈情朝魏无羨抛去。

金光瑶等的就是这一个时机,抽出袖间短剑刺往江澄胸口,这狠辣一刺,竟是一整剑都埋了进去。那短剑看像薄身柔软,却有钻心剔骨之能,江澄一瞬间脸色铁青,胸口染了大片大片的鲜红。金光瑶很快的封了江澄的灵力,紫电收兵,全靠三毒自动回鞘,把金光瑶屏开数尺。

魏无羨拿回了陈情,再无人可与其匹比,一干人等被震得吐血,直接昏了过去。金凌半跪半跑的冲到了江澄脚边胡乱扑腾,急道:“舅舅!”

魏无羨半蹲下来,伸手去把江澄的灵脉,却被江澄反手抓住了手心,只见他紧紧盯着自己,情真意切的低喊道:“魏无羨!”

恰如少年时江澄担忧魏无羨闯祸,心里着急时那般。

魏无羨愣了半刻,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刚才也命悬一线,江澄这是为了救他才失了守。他心下顿时一软,二人一直以来的争争吵吵,几多的欲语还休,当下什么都明白了。

他轻轻掐了掐江澄的手,道:“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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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后聂明玦出现,金光瑶的真面目曝光,魏无羨直击其痛处,狠道:“娼妓之子!”

金光瑶此生最恨别人道他此身分,咬牙道:“魏无羨!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也不过一家仆之子,就因为你是被江枫眠捡了回去,跃身一变跟少爷同床,衣食不愁,就能站在那所谓名门正派的道德高地指摘我?!我卑躬屈膝只为生存,你目中无人却得人心!”

“我受尽多少折磨卧底温家,射日之征的功劳都当归是我,可你却中途杀出一道阴虎符。明明是我杀的温若寒,可众人所说的处处都是你!凭什么?可我也算不冤,当天看见原来你竟身带血荼蘼,是天选降灾之人,这个象征⋯不要说是不成气候的江澄蓝湛,就算江枫眠在世,也保不了你!我本想要看着你被众家当面揭发,再亲眼看你就地伏诛,可怎料江澄敢一口咬定你身上的是彼岸?这冥界之花,天生控邪体质,他把你指为彼岸,竟让你用鬼道用得更光明正大,别人还眼睁睁的不能说你!”

“彼岸虽是妖邪,却不至于得伏诛之罪,我一时无法拿你,却你偏偏自作孽,自以为英雄,到处树敌,还直接杀了金子轩。江澄当初想保你,却成了出师杀你的正名,魏无羨,你那时候不是就算死也得把金丹送他吗?死在自己手里的滋味如何?”

他如痴如狂,狠笑道:“你一生真是把自作孽不可活演了个出神入化!”

魏无羨一时哑口无言,他接受了江澄为保全江家把他指出仙道,弃车保帅,于是自己也一心潜迷鬼修,坚信虽道不同不相为谋,只要对方安好就足矣。

怎料事实是相反,他们彼此都用尽方法想把对方留在身边。只是命运作弄,彼此都成了手葬对方的人,魏无羨想救江澄,却杀了他的亲人,永远碎了他的自傲;江澄想救魏无羨,却亲手送了他上黄泉,被万人所厌弃。

魏无羨叹了一口气,头痛得很。江澄没了灵力,他横在江澄和金光瑶中间,陈情对着金光瑶防御,从未放下。他不想再反驳些什么了,过了半响,只听他轻道:“你跟薛洋可真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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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金光瑶被聂明玦扼喉而死,入木封棺。

在场江澄金凌受伤,金光瑶和蓝曦臣对待,聂明玦主要是靠魏无羨和蓝忘机去打。

真相水落石出,告一段落。蓝忘机和魏无羨互相看了看对方,各一点头。蓝忘机首先陪着蓝曦臣离开。

蓝家是仙门第一大家,家规严谨,黑白分明,蓝忘机始终还是不喜鬼修。他没有把魏无羨重拾鬼笛再纵凶尸的事说出去,已经是对旧友很大的让步了。

魏无羨的体力消耗得厉害,一战下来,脚步都有点虚。他见现场馀下的都是自己人,也不强撑了,直接摊坐下来回气。

江澄的灵力虽未全返,也回了五成。灵力自补内伤,魏无羨没灵力,恢复得慢,怎么打坐也不舒服。

却见江澄的手按上魏无羨的肩膀,把灵力渡了过去。

魏无羨讶道:“怎么⋯?”

江澄只道:“本来就是你的。”

那的确是魏无羨自己的灵力,一切都剖白过后,此刻魏无羨也不觉得有些什么了,自己享受着自己的灵力,天经地义。

背后灵力太舒服,他慢慢往后靠,直接搁上了江澄的胸膛。他靠了一会,才突然惊醒般弹起来,道:“哎!我忘了你胸口有伤。”

江澄似是没好气的说道:“你继续便行了。”

魏无羨想了想,转过身来,直接凑到江澄面前。江澄也不躲,只垂眼看着他。他们互相盯着对方,直到江澄的眉头皱了皱,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你⋯”

他抬手摸上了魏无羨的脸蛋,魏无羨佯作惊呼道:“你怎么摸我呢!”

江澄翻个白眼,手下还是不停,指尖边摸边挠,直到摸到了耳后颈侧,似是摸到了什么,才停了下来。魏无羨正要问,却见江澄猛地一扯!竟是扯下了一张完整的面具。

魏无羨杀猪般“靠”了一声,嚎叫连连。其实那并不痛,只是江澄在他面前把自己整张面具扯下来,像是扯脸皮似的,那观感有点可怕。

江澄自是不知魏无羨的感觉,以为那真是剧痛,吓了一大跳,忙道:“很痛吗?”说罢马上伸手便要给魏无羨疗伤。

魏无羨顺势让江澄的手复上自己脸颊,自己的手复上他的手背,嚷嚷道:“是不是我的帅脸回来了?”

江澄知道自己被耍了,啧了一声,但也没收手,只干巴巴的回道:“比之前的顺眼。”

莫玄羽的执念是金光瑶,现下金光瑶已死,他的奉魂献舍之术也没效了。魏无羨重生本来就是荼蘼塑体,现在也就回复了本来的容貌。

魏无羨那凝水般的桃花笑眼微微一弯,看得江澄的心里乱了好几拍,失而复得的欣喜溢满了胸膛。

他的指尖无意识的在魏无羨的脸颊磨蹭,魏无羨抓着江澄的手背,大胆的放到唇边亲了亲,道:“终于知道我帅了?”

他握紧了江澄的手,又道:“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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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无羨趴在床上,双手托着腮,看着不远处正在写宗务的江澄,道:“对了,以前你画我纹身那张纸呢?你为什么一直不给我看?”


江澄头也不抬,只回道:“那时候闹着玩。后来我其实一直放在你床头柜里,但你都没有看到。然后被烧了。”

魏无羨想了想,道:“又怪我?你到底往我房间偷偷塞了多少东西,还说不是暗恋我。”

江澄没好气道:“我还塞了不少毒药呢,你怎么也没看到。”

魏无羨翻了个身,看着那大天花,咕噥著什么。之后他伸了两条大长腿下床,吹灭了烛台蜡烛,道:“夜深了,师兄得睡觉。”

魏无羨这样做也不是第一二次了,江澄无语着被魏无羨赶了上床。

魏无羨又穿上了那松松塌塌的睡袍,一把散发随意地甩了甩。江澄侧躺着,视线刚好又看到了魏无羨后肩那大红花纹,月光之下开得豔野,不禁看得入迷了。

魏无羨本来背对着江澄躺,突然又翻了身躺平,脑袋一歪,贴近了江澄,近得几乎嘴唇相贴。

他笑得狡黠,轻声道:“你是不是在偷看我?”

江澄被戳了个穿,嘴里却道:“没有。”

魏无羨伸手挑了挑江澄下巴,嘻笑道:“江澄,我突然发现,我现在是不是算花妖转世?哎呀,江宗主床上躺了一只花妖,夜夜笙歌,被江宗主辣手摧花⋯”

“闭嘴!”

“那我换个说法,江宗主床上躺了一只花妖,夜夜笙歌,江宗主被压得腰疼⋯”

“魏无羨,你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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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点后话,解释一下我的想法,因为笔力所限真的写不清楚。

魏无羨的纹身只有肉眼可见,长的位置自己看不到,于是只有江澄看到。一开始虞夫人就看得出来,但还没长成,所以说他会害全家。

江澄说魏无羨是彼岸的原因在于,首先血荼蘼太毒,说了马上得死,肯定不能说。其次魏无羨当时风头正盛,行为又乖张不合群。人群心理对于那些很厉害又特立独行的人有下意识的抗拒,慢慢的会觉得那个人是不对的,应该是有猫腻的。这时候要是有中伤强者的说法流出,人们也会倾向接受,因为这是一种自卑排外的心理,能理直气壮觉得自己没人家那么厉害是“因为自己没有猫腻”。江澄当时候的说法适合了大众的口味,是他们想听的,所以大家深信不疑,也免了魏无羨被验身的可能。故江澄只能说是彼岸花,不能说不知,或者说其他的花。金光瑶知道是血荼蘼,但既然江澄那么狠能对全世界撒谎,他当时也就没有正当理由把大众焦点再拉回血荼蘼身上,这间接救了魏无羨的命。

说成彼岸,如果魏无羨不作死也还有救,但魏无羨性格不会如此,而且金光瑶一心带枪头。魏无羨虽是自己作死,但江澄心里也知道这也有他的原因,怎么说枪口也是自己送的,污水是自己泼的,所以对魏无羨重生后的脸色会比“单纯觉得魏无羨作死害我全家”的脸色好。

我觉得要是江澄在一个比较友好的环境下知道剖丹的事,不是在温宁和蓝忘机左一个刺激右一个刺激下,真的不至于发疯发狂,也未必如此不能接受。人家又不是玻璃心。也不需要一定要让魏无羨知道化丹真相,因为心疼你的,你什么都不做他都会心疼,不心疼你的,你告诉他你去为他跳楼他也不心疼。这是根本问题,说不说都不会改变什么,江澄不需要卖惨。

这个脑洞纯粹想写重生后的魏无羨如果里里外外还都是魏无羨本人,没有失记忆,没有新加的那些懦弱性格,没有蓝湛老是跳出来阻着他跟别人说话,也不弱化他的战力,结果会怎么样。毕竟我爱原装魏哥(的脸)。

魏无羨杀了三千人,下场被万鬼分食,其实也是很残酷的刑罚。温晁温若寒杀了那么多人也都只是死了一次吧。既然是修仙背景,能再重生就算是天选之人,不代表他没有错,只是这辈子能再给个机会吧。

求不黑不喷,不喜的请点叉,拒绝撕逼拒绝撕逼拒绝撕逼。谢谢大家看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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